他深吸一口氣,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他知道,自己必須找到一個更隱蔽的方式,既能達到目的,又不至於暴露自己。他眯起眼睛,腦海中迅速盤算著各種可能性。
他深知讓公子青替自己解決麻煩,這是一步險棋,但也是目前唯一的出路。
一下午的苦思冥想,他的腦袋裡塞滿了各種問題,卻沒有一件能理出個頭緒。
洪興的這個電話,更是讓他如墜雲霧,心中愈發沉重,感到一陣無力,索性站起身,走出宿舍,來到籃球場邊的草坪上坐下。
初到東莞時,他也是這樣,常常一個人坐在達豐鞋廠的草坪上發呆。那時的他,滿腦子想的只是如何向家裡交代開除學籍的事情,心思雖然沉重,卻遠沒有如今這般復雜。那時的煩惱,簡單而直接,不像現在,每一步都充滿了算計與危險。
時過境遷,隨著他在這座城市逐漸站穩腳跟,貪婪也在不知不覺中膨脹。曾經的單純與平靜,早已被欲望和算計取代。
現在的他,再也找不回當初那種單一的心境。生活被各種利益糾葛和江湖紛爭填滿,每一步都如履薄冰,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。
他望著遠處漸漸暗下來的天空,心中泛起一絲苦澀。曾經的自己,幻想過未來的美好,卻從未想過,生活會將他推向如此復雜的境地。
他嘆了口氣,低下頭,無聊到用大哥大的天線去戳草坪上的螞蟻窩。
螞蟻被驚動,紛紛背著比自身體積還大的白色蟲卵,顯得笨拙卻又頑強。他看到這螞蟻在慌亂中,不但能負重,還能做到有條不紊地撤離。
蔣凡看著這些渺小卻頑強的生命,心中不禁生出一絲自嘲。自己何嘗不是一只螞蟻,背負著沉重的壓力,在命運的夾縫中艱難求生?只是,螞蟻的世界簡單而純粹,而他的世界,卻充滿了陰謀與背叛。
他收起天線,又把自己掏開的螞蟻窩填上,嘴裡還嘟囔道:“對不起,我給你們把家建好,你們安心回去,我再也不會來打擾。”
做完這一切,他又仰頭望向天空,心中那股無力感愈發濃烈。
現在他深刻地意識到,自從與盧仔第一次交鋒開始,他就與江湖結下不解之緣,也已經注定,許多事情已經失去了選擇的權利。如今的他,只能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。
想到這裡,他才想起,已經好久沒有與輝哥在一起坐坐,偶爾打過電話,也是匆匆幾句寒暄,他站起來,開著嶄新的奧迪回到白沙。
路過國道與達豐廠的轉角路口,看到王芳的車停在達豐鞋廠的門口,他心裡還疑惑道:“王芳不是和李梅去逛街了嗎?怎麼會出現在這裡?”
為了避免被王芳看見,他趕緊把車開到輝哥會所的樓下,然後來到麻將廳,看到輝哥正在打麻將,蔣英正坐在吧台裡。
平時整晚不回租屋,也是常事,昨晚沒有回避廠裡人的目光,睡到了郝夢的宿舍,害怕被蔣英盤問,他向輝哥使了個眼神,徑直向裡面辦公室走去。